文/李学军
春风渐暖，田间地头率先感知到地气的野蒜开始冒尖，在春光的无限明媚里尽情展露出属于自己的那份春色。野蒜又叫薤白，在我的老家，一到春天，田间地头、荒坡河岸到处可见它的身影。野蒜嫩叶细细长长，根圆圆白白，形如珍珠，香气浓郁,全身都可以食用，既是佐餐佳品，又有一定的药用保健功效，素有“菜中灵芝”之称。每逢“二月初八吃了饺子病不发”日子，到野外挖野蒜的首选地当然是镇江南山了。南山野蒜经过漫长寒冬的浸润，墨绿色的叶子更加显得葱茏，它们或是一簇簇地拥在一起，或是两株三株地散长着，在春风里婆娑起舞散发出蒜香，争先恐后地装点起了一片盎然的春意。
春天到南山挖野蒜经常去的地方就是靠近南山的几处岗坡上，还有就是莲花湖东面的几座山坳里。野蒜极少独株生长，一发现便是一丛，细长的苗儿泛着青而白的光泽，最易挖的野蒜当在闲着的旱地，我喜欢在里面找来寻去，而当终于找到一大片野蒜时，那喜悦之情只有低空飞过的云雀知道。到南山挖野蒜最佳时机就是下过一场春雨之后，泥土吸饱了雨水变得松软，嫩绿的野蒜经过雨的洗涤显得更为显眼。开挖时，你只需用小铲锹先松开其根部周围的泥土，然后向上一提，一块裹着野蒜的泥团便被拎出。拨泥团的动作要轻微，揪住野蒜的下端轻轻一撕，细土剥离，一根根野蒜便露了出来。它纤细柔弱鳞茎翠绿，土壤之下还掩埋着一株缩小版的独蒜；执手剥皮，圆润洁白的蒜头就像一个超级惹人爱怜的瓷娃娃，让人盈盈一握就爱不释手。
今年春天冷飕飕的，野蒜长势较为缓慢，现在野蒜还是很嫩的。不过只要你用心去找，弯腰蹲下睁大一双探寻的眼睛，无需顾及累得腰酸背痛，收获肯定是颇丰的。野蒜最常见的吃法是野蒜摊米粉饼，我们苏南地区叫小蒜饼，这种野蒜加入米粉做饼吃特别香，农村家家户户都会做。做成的野蒜生坯子饼用文火煎至两面金黄，中间熟透就可以了，好了趁热吃，表皮酥脆，里面软糯，香气四溢。野蒜炒鸡蛋更是平常，浓郁的香气扑鼻，葱绿伴着嫩黄，看了赏心悦目，吃着香嫩可口。那油汪汪、焦黄的野蒜鸡蛋饼更令人垂涎欲滴，把野蒜切末，和打好的鸡蛋混合倒入油锅里煎，两面煎至金黄，蒜香和着蛋香，屋里飘逸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，真诱人呀！
属于野菜的野蒜，无需人为之耕耘，繁殖力极强，它依靠自结的钟状小花蕾储备来年再生的种子，每个春天它都不会辜负，只要一落入泥土，它就生长。今天开挖泥土翻弄得狼藉一片，过几天再来看又是嫩绿青翠，在草长莺飞中蓄积着独有的芬芳，书写属于自己的芳华。“轻烟小雨酿芳春，草色连天绿似裾。”又到野蒜的生长旺季，记忆中的那些生长于坡地河畔、田间地头的野蒜，在脑海中顿时鲜活起来。大概是日有所想便会夜有所梦，某日我竟然梦回故乡，依稀中看见有位少年单手执锄漫山遍野挖野蒜，与蝴蝶嬉戏，唤牛儿为伴，浪漫了整个春天的乡间角落。现如今，年岁已长的我手里虽然已丢失了少时那把小铲锹，但我分明闻到了泥土中那一缕独特的清香。
南山充满了山野情趣，诗情画意，令人眼花缭乱。那些野菜成了人们的绿色食品，丰富了餐桌上的饮食民俗文化，人们品尝着春天里大地的馈赠，感叹春季的美好。